
哨声响起时,我们都在
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,比分定格在0:3。客厅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。父亲默默关掉电视,起身时,沙发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这已不知是第几次,我们并肩坐在屏幕前,等待一场大概率会输的球。从我还是个需要仰头看屏幕的孩子起,到如今父亲需要戴上老花镜才能看清球员号码。时光在一次次“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”的解说词里溜走,唯独这对坐的姿势,像球场上的某种阵型,固执地传承下来。
国足对韩国直播的上半场,对方一次流畅的配合撕开防线,率先破门。我忍不住低声抱怨。父亲没接话,只是把茶杯往我这边推了推。氤氲的热气,模糊了屏幕上韩国球员庆祝的身影。那一刻我忽然觉得,我们守着的,或许从来不是一场球的胜负。
下半场,中国队一次罕见的反击制造了威胁。父亲猛地前倾身体,手在半空握成了拳。球滑门而出的瞬间,他靠回沙发背,轻轻说了句:“差一点。”那语气里没有多少遗憾,倒像在确认什么。我忽然懂了,我们等待的,或许就是这“差一点”的瞬间——那证明热血仍未冷却、期待仍有依凭的瞬间。
终场哨响,又是一场预料之中的失利。但这一次,我没有立刻起身。父亲也没动。在寂静里,某种比胜利更恒久的东西沉淀下来。那是两代人之间,无需言明的默契与共担。
“下次……”父亲开口。
“下次还看。”我接上。
我们相视一笑。是的,下次国足对韩国直播,我们依然会坐在这里。因为体育最深的魅力,从来不止于巅峰的狂欢,更在于低谷时的彼此陪伴,在于明知可能失望却依然共同守望的、平凡人的英雄主义。那哨声响起又落下的九十分钟里,流淌的是我们共同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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